田效民／撰文
野战兵不光能打仗，而且还能种地生产。我们连就曾在新疆额敏县的一个农场生产过。这个农场，是部队编制内的农场。
距农场不远的地方，有一大片水域，郑良志兵哥哥说是南湖。六、七十年代，我们和前苏联边境关系较为紧张，农场又靠近两国边界，便叫边界第一线南湖农场。
记得是80年夏的一天，我连官兵在沙湾县集结，每个班乘一辆搭篷布的军车，浩浩荡荡直取南湖部队农场。
行进的路上，我们不光看到了沿途的风景，还第一次看到马背上的巴郎扬鞭催马，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吹着口哨和汽车赛跑。车上的战士们唱着军歌，嘹亮的歌声，飘向秀美的山川与碧水，响彻云霄。当车经过老风口时，天公作美，艳阳高照，山坡上，风吹草低见牛羊。瞭望老风口，巍峨陡峭的山体，有一线天之美。
农场的营房，是按照部队编制而建，一个连的官兵，从左至右，一字排开，很有秩序。营房外边是开阔地，好象生长着一种白杨树，西侧，有一条南北地块，全是压弯腰的向日葵。在营房东北方向，约有二里地，有一大片水域，就是郑兄说的南湖，农场因湖得名。
这是一方无污染纯净的水源，湖水泛蓝，水草青青，蛙鸣鸟唱，鱼儿戏水，风景秀丽如画，让人心旷神怡。
走到湖边，望见连片的水草，多是挺立的芦苇，还有弯腰的蒲草，不知名的蔓藤水草缠绕在芦苇的身上。鸟儿在芦苇丛中用天丝一样的东西缠成了窝，然后在里边下蛋孵化。鸟蛋有青色，还有带斑点的浅黑色。被孵出的稚鸟，张着黄嘴子，叽叽乱叫，等着爸妈送食。
如果鸟儿遇上偷袭宝宝的水蛇，鸟妈妈鸟爸爸会尾扫水面，拉出水花，猛然抖身，搏击长空，发出叽喳喳的警告声。若水蛇不迅速离开鸟窝，它会展翅升空，一个俯冲，直啄水蛇的眼睛，一般水蛇经不住啄眼之苦，知趣的游走了。
这样的水域，很快成了天然的洗澡塘子。战士们劳累一上午，浑身散发着臭汗味，就来到湖里洗个裸体澡，南湖成了男人的世界，不用担心，根本遇不到女人，谁也别笑话谁。
湖水清澈见底，鱼儿咬腿，好似鱼疗。阳光照耀下的湖面，微风吹来，泛起细波涟漪。战士们从浅坡处下水，轻轻俯下身去，试探着深浅，一旦站稳，有的打着水仗，有的潜入水中憋气，湖面上顿时热闹起来。打水漂的仰面朝天；潜泳的泛着水花；蛙泳的手脚并用，千姿百态，甚是欢畅。
南湖的东侧，是绵延起伏的山峦，安谧的山头上，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油松树，看上去并不茂盛。只有成墩的芨芨草，显出顽强的生命力，这种野草，杆细挺直，是做扫帚的好材料。
这里的山头高不过百米，石质松软，石缝中生长着野草。山根处有打片的青石坡，坡面变得光溜，躺在上边，手托脑勺，仰望蓝天，去品天际的那块流云，感觉吹来的夏风，格外舒坦。
蓝蓝的天空，鸟儿翱翔，盘旋在空中歌唱。战士们吹着口哨，打着节拍，尽情享受西域之美，让你变得无比陶醉。
游走在山腰，说不定大自然会赏赐你一枚彩石，幸运儿或许碰见鬼匠打磨的无名玉，让你爱不惜手。
有的碰到彩石，不见得是福音。当弯下腰来去拣彩石时，不经意间会从山洞里蹿出一只狼来，把人吓得屁滚尿流。
其实是人狼惧怕，狼闪着两只绿幽幽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你，后腿微屈，前腿向前伸着，露着锋利的尖牙，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，摆出一副向上俯冲的架势。
若是胆小之人，往往会被吓傻眼。如果你了解狼性，就会变得坦然，细心察看。这是狼对你观察，你的一举一动，狼会分析判断，单狼不会轻易攻击人的，除非你对狼崽下手，或是大声喊叫。狼一看你喊不来援兵，手里又没有家伙，只是虚造声势，狼会仰天嚎叫，不多会儿，招来六匹狼。常说的七匹狼，就是狼的一个战斗分队，一旦被饿狼盯上，是非常危险的。
好歹，塔城额敏的狼是很友善的，战士们也都爱惜野生动物，人与大自然的和谐，奏响的只能是协调的乐章。
人与狼互不侵犯，人离开山头，孤狼眼光温柔，它返回洞内，不多会儿，从洞里带出几只狼崽来，不慌不忙搬家离去。
在农场的日子里，有机会看到了边防骑兵班，战士们骑着高头大马，斜挎着无托冲锋枪，队后跟着军犬，防守的边境有一道简单的铁丝网，这就是的边界线。
用望远镜探视西方，虽然遥远，却近在咫尺，能看清楚前苏联的铁塔，游牧民搭起的蒙古包。
残阳欲坠，牧民圈羊开始，成群结队的绵羊，牧民骑着马，手摇套杆，喊着号子，牧羊犬圈着头羊，一直圈到栏内。一旦头羊入栏，羊群蜂拥而入，一个也不少，这样的美景，会让你尽收眼底。
农场的夜晚，一轮圆月，银光铺地。在操场上看电影，战士们背着被包，带上武器，子弹上膛，关上保险，随时应对突发事件。有时看电影之前，连长或指导员宣布好撤退路线，防御和保护措施，然后才能盘腿坐地，观看电影。
一场电影看完，如同一次军事演习。
南湖农场的岁月，时有轶闻趣事发生。因年岁久远，只能静下心来，在脑海里，慢慢放电影，或许找到更耐人寻味的故事。
（感谢吴军战友提供老部队营房遗址图片）
作者田效民，江苏丰县人，年3月入伍，曾在新疆军某步兵团服役。